昨天上午，九方愉悦这家门店已不再对外营业。 连燕纯摄
昨天上午10时27分，正是很多门店刚送走第一批客人的时候。可就在西城区南滨河路27号5号楼的底商中，一间看上去招牌就有6米来宽的商铺却掩门关灯，红蓝白三色的塑料布垂地掩住了落地窗，让人看不真切。
这家店的招牌上书四个大红字“九方愉悦”，下配豆色“绿色无公害农产品专卖”，隔着30米开外都很显眼。但关注哈尔滨酒店火灾事件的市民会发现，“九方愉悦”四个字同样出现在遇难者“旅行团”的名单中。
这不是巧合。一家经营范围没有境内旅游业务的商贸公司，怎能带团旅游？按《旅游法》等相关规定，非旅游企业和个人自行组织旅游活动涉嫌违法。实际上据本市相关部门披露，不少旅游活动以“零团费”为诱饵吸引老年人参团，但其中暗藏多道风险。
涉事企业员工自称停业
事发当天，哈尔滨北龙温泉酒店的住客中有很多人来自“九方愉悦·蓝天之旅”旅行团。据媒体披露，九方愉悦主要面向中老年人销售保健品，大额消费的顾客能够获得企业奖励的旅游机会。
但根据公开信息，北京九方愉悦并非一家旅行社，而是一家商贸公司。其经营范围为食品、保健食品、家用电器等，并不包括旅游。2017年8月4日工商变更时，显示业务增加了“旅游咨询”一项，但这和“旅游业务”并不同。
信息显示，赵春兰为北京九方愉悦商贸有限公司法人代表，但其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。昨天上午10时，记者来到公司登记地址一探究竟。九方愉悦大门紧闭，一排麻袋倾倒在地，几件农产品散落在屋内。一名中年女子和两名保安正在谈话，听内容她是工作人员。女子桌前放着几个记事本，不时记录着什么。
“我现在可烦了。”看着记者进门询问，她先表示“不营业了”“已经停办”，随后突然情绪激动，叫保安把记者赶出门外。
到门店去询问的并不止记者一个人。一位姓刘的中年女士也来打听消息。她说，店里这名工作人员也住附近，很多邻居都跟着她买。
见记者和刘女士攀谈，该工作人员面带怒色冲出门把刘女士送到远处，连说“我们都不接受采访”。而多位周边居民对此事并不愿多谈，摆手叹气称“不知道”。
旅游成了“卖货”外衣
这次火灾，是一次偶发事件吗？记者发现，九方愉悦在没有资质的情况下组团出游，已并非首次。
在美篇网站中，一位杨姓女士记录下自己到处旅游的照片，最新一次更新为8月20日，标题显示为“九方愉悦·蓝天之旅：哈尔滨之行”。在网站记录中，她今年已跟着九方愉悦去过江西、丹东、云南等地，并用“活法好，才能活得好！”记录下自己的心情。
买保健品送旅游，成了九方愉悦吸引中老年客户长期消费的商业模式。在市场上，类似的企业还有很多，更有一种企业会在“零团费”旅游时搭售保健品。一位业内人士说，这些旅游组织方有一个共同点——不是正规旅行社，甚至不是旅行社。
同时，这种企业承诺的“免费游”，通常还绑定着大量课程、保健品方面的强迫消费。89岁的王奶奶就上了一回当。今年5月，王奶奶接到一个告知其是“VIP客户”的电话，说可以参加电器特卖会，还可以参加一次包吃住免费天津一日游。王奶奶和闺女就报了名。
没想到，到了天津后只看了一场老电影，老人们就被拉去听了一天的保健品讲座。很多老人填表交钱，竞相排队买起了保健品，一出手就是好几千元。但王奶奶的闺女发现这些打着“中科院”旗号的保健品，没有任何国家食药监批准的保健品专用标识。
“零团费”或成维权盲区
据《旅游法》第九十五条规定，未经许可经营旅行社业务的，由旅游主管部门或者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改正，没收违法所得，并处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款；违法所得十万元以上的，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；对有关责任人员，处二千元以上二万元以下罚款。
去年，国家发改委联合公安、工商、物价等部门持续开展全国旅游市场秩序综合整治多项行动，严肃查处“不合理低价游”“非法经营旅行社业务”等违法行为，共立案2595件，罚款及没收违法所得3326万元，吊销营业许可证45家。
但今年，九方愉悦悄悄露头了。
本市相关部门执法人员称， 以“免费游”“零团费”为幌子的低价游越来越隐蔽，老年人往往成为受骗上当的“重灾区”。根据《旅游法》，经营旅行社业务需要取得旅行社经营许可证，但一些黑旅行社或公司没有资质就拉拢游客，实际上是违法经营行为。
据执法人员透露，此前常在小区内招摇的“零团费”旅游逐渐偃旗息鼓，但仍有企业与物业打通关系后继续宣传。目前，公司形式组织的“买保健品送旅游”“买理财送免费游”等成了不法分子的新伎俩，甚至有公司以招聘“旅游体验师”的名义行骗，应聘者出游时遭遇强制购物陷阱。
如何才能避开“零团费”旅游陷阱？执法人员警示，简单来说，只要是“零团费”就别选，也别盲目选择低价旅行团。
记者从旅游业内人士获悉，没有资质的企业在组织旅游活动时，在路线设计、服务等方面存在诸多问题，而且无法和旅行社一样按照法律法规要求缴纳质量保证金、投保责任险，在发生突发情况或安全事故时，没有能力及时有效处理，也没有偿付能力。“他们不在旅游行业管理部门监管范围内，一旦发生意外，很难及时进行救援救助。”这位人士提醒。
